消费杂记

读了《光明日报》8月3日凡夫以及8月31日阮章竞两同志关于笔的文章，引发了我关于笔和墨水的一些联想。

1952年我花了一元多钱，买了一支永生牌钢笔，流利好使，粗细适中，伴随我写信、记笔记、写教案20年，直至笔尖磨完为止，少说也写了200万字。

1979年我花两元多钱买了一支上海英雄牌钢笔，也十分流利好写。从1979年至1985年，我写作发表了100多万字论著，都是用这支笔写的稿。

可是从1985年之后，正当我到了研究单位可以专事著书立说之际，“笔”的问题却经常妨碍我的笔耕。同样是这种英雄牌钢笔，却经常堵塞，打断我行文的思路。清洗重汲墨水之后只要我停几分钟翻文献资料，墨水就又堵住了。很长时间我认为是笔的问题。于是我不断地买新笔，几十元上百元的各种“名牌”笔都买过，但问题同样存在。

于是我想到了笔和墨水的关系，得出的结论是好笔还得有好墨水相配才能显示其好。1985年之前，我用极普通的笔可以流利地写出文稿，用的是大桥牌（武汉产）档案墨水。可是到1985年，这种墨水从市场上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形形色色的碳素墨水。这种墨水，哪怕是高级的“奥林丹”、“英雄”，用最高级的派克笔，写起来都会非常堵塞。所以，堵塞是由质量不过关的碳素墨水引起的。

对“碳素”的改进和档案墨水的重新生产，笔者无能为力。于是只好到市场上买各种适用“碳素”现状的笔。买了上百支，终于发现了两种适用的笔。一种是近年新上市的上海制笔研究所推出的“斯威利”，书写起来不堵不漏，毛病是笔尖不圆滑，用力书写时容易划破稿纸。另一种是不用拧笔帽的新上市的短笔尖的“英雄HERO”牌钢笔。这两种品牌其貌不扬，价格也便宜（10元左右），但适用如今的高级碳素墨水，汲一次水，可以连续写8000字长文不堵漏。没有写完的墨水，只要及时盖上笔帽，即使停用10天，书写时也可以立即出水。特别是HERO牌英雄笔，既流利，不塞不洇不漏，又光滑，粗细适中，其效能远胜于派克笔。有了它，我在短短三个月中写出了五万多字的学术文稿。

笔者不敢像凡夫先生那样自诩经常舞文弄墨，但终日伏案工作，笔须臾不可离倒也是实情。凡夫先生数落的自来水笔的一些毛病，诸如掉水、笔尖不好之类，在下也小有遭遇。但凡夫先生因用不上顺手的笔，就仰天长叹：中国能够把卫星送上天，可以把放到宇宙的卫星再收回来，可以用一枚火箭一次发射三颗卫星，为什么就造不出一支好用的笔来呢？这种议论，则不敢苟同。

在下有一支“白翎”金笔，产地丹东，系平生至爱之物。银色钢帽，黑色塑料笔杆，轻重适宜，素雅大方，不漏水，不掉水，笔尖略具弹性，书写得心应手，伴我十余年，几本拙著的格子都是靠它爬出来的。

自来水笔系大众消费商品，其主要功能是书写。平心而论，国内众多生产厂家为开拓产品市场，在提高笔的质量上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。从几元、几十元到上百元，数百元，不同的消费层次，不漏水、不掉水、书写流利的笔都不难买到。在下用过的“英雄”、“永生”等品牌，质量基本还是有保证的。写这篇小稿，用的是“关勒铭”，笔尖好使，性能相当不错。二十多元一支，也不算太贵。笔的不幸是有的厂家忽略其基本功能，将气力主要花在外观上，金玉其外，中看不中用。至于大腹便便的老板笔之类，吾侪当然不敢亲近。

见到商场中琳朗琅满目的钢笔，报纸上有关钢笔的文章，都会令我激动一番，总想看一下有没有更新的产品，乃至见到别人丢弃的钢笔，也要捡起来分析它被丢的原因。让我入迷的原因，除了有凡夫、阮章竞等同志的经历与感叹外，在于我立誓要改变它——不让钢笔再堵墨、漏墨、干墨。

我常去商场看的是文具，见到具有新构造的笔就买一支，学习其中的长处。从商场看到，构造新颖的产品，最先都是由国外知名企业生产的。而国外一些著名大公司（如三菱公司）也生产不起眼的小产品——笔。当然，大公司生产出的笔，质量也不一般。

从专利检索中看到，申请制笔方面的专利，从笔尖到笔芯，以日本人、德国人为最多。为什么我们泱泱大国，还不及日本、德国？是我们不聪明吗？是我们不勤奋吗？显然不是。如果我们在汽车、半导体方面落后，还可以理解，基础差、低子薄，那么，在制笔方面赶上日本、德国，不应该很难。假如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精益求精，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是我们赶超不上的。